月和父亲散养惯了,在规矩繁杂的相府处处被管束,本就有些腼腆内向的孩子更孤僻了些。
叶庭隐年纪太小,请来教学的先生替叶经解惑的时候,他就偷偷地溜出书房不知道去哪里了。有一次甚至被叶
殊撞到他就蹲在草丛旁边看着蜿蜿蜒蜒的蚂蚁搬家,竟也看了许久。
叶殊一下子就想到华月也有这样对着绿窗灯火,痴看一晚的爱好。深户小院,风搅檐铃断,少女捧着脸在窗前
呆坐半夜,他也倚在门前忘了言语。
此后的日与夜其实也并不分别,只是他再也未曾如此不问缘由,猝不及防就喜欢上谁了。虽然偶尔还能想起华
月,但也只能这样时时替她数着年岁,记挂着她吧。
想到华月,叶殊对叶庭隐也一并怜惜许多,许他不必时时都去书房听课,内院的任何地方都由他出入。
叶殊若是知道叶庭隐就是在这时候遇见了柳烟烟,还因此牵扯出了日后的种种祸患,大概也会后悔这时的心
软。
可叶殊确实每次对叶庭隐的事,都做不到像对叶经那样摆出严父的脸孔,赏罚分明。所以造成了叶庭隐几乎大
事小事从不理会他的意见。
就连是华月死的时候,叶庭隐被父亲来信召回去守孝,他也是因为心软,任叶庭隐在那里直待到年及弱冠,都
未曾催过半句。
华月的死,他几乎都不忍去分辨真假,只一次次回忆起那个偶尔才会回头看他,笑语嫣然的女孩子,她一遍遍
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鲜活,越来越动人。
他早就失去华月了,只敢偷偷念着她,想着她在某个地方一如既往地活着,这样叶殊便也能稍微安心些。如今
她死了,叶殊仍在偷偷想她,他也觉不出区别,因为他确信,华月也正在某个地方无忧无虑地摘荷戏水呢。
华月死后很久,叶庭隐才又回京,却是更沉默了,连孩童时很腼腆的笑意也很少显露了。叶殊并不擅长安慰别
人,更不可能主动向他提起华月的死,他没办法用过来人的姿态叫儿子看开一点,因为一提到华月,他自己会先情
绪崩溃。
叶殊只能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越来越孤僻,越来越难以亲近,却束手无策。这时候,要是有人能让自己这个
儿子开心一些,他就是不计代价也要把这人拱手献到叶庭隐身边。
但他万万,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府里最低贱不堪的家妓,柳烟烟。
叶殊看着他怜惜不已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声声恳切,字字情真,他说:“父亲,我要娶她。”
没等叶殊问出来,儿子接着道:“她就在府里,她叫柳烟烟。”怎么提到这个人声音都放缓了。
叶殊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仿佛有印象,好似那日中秋宴会谁在自己耳边赞过这个人身段很好,反正不像什么
夸赞大家闺秀的词。
叶殊不动声色,轻声问道:“是哪个房的?若是个丫鬟,由我做主替你纳为妾室就罢了。一个妾,这不叫娶,
叫抬。你的夫人必定出身名门,蕙质兰心…”
“父亲!”叶庭隐打断他,摇头道:“这不一样,她不用出身名门,也不用蕙质兰心,这些都毫无意义。她嫁
给我,只因为我爱她。”
爱,好一个伟大的词,好似说出这个字,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可笑。
叶殊身边的管家适时凑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事实上,从叶庭隐说出柳烟烟这个名字的时候,管家便着人去查
府上名册了。
叶庭隐跪得笔挺,迎着叶殊暴怒的指责:“你在说,你爱上了一个家妓?”
叶庭隐目光毫不闪动,提起她的时候忍不住微笑,坚定道:“是。”
叶殊这下气得指着他,话也说不出来了。叶殊常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往往不出三五句话,便能把一个人的
学识甚至脾性摸个大概。到此刻,他才发现,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他以为不必刻意关注也能了解的小儿子,他一无
所知。
叶殊气了好一会儿,看着叶庭隐那张带着华月影子的脸,他没办法强迫这个儿子做任何事。但他不相信,那个
柳烟烟,也能像叶庭隐一样,任他如何威胁也不为所动。
第三十七章坍塌(叶庭隐)快穿:攻陷白月光(轻云漫雾)|oo原創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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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坍塌(叶庭隐)
柳烟烟跪在了叶殊面前,感觉自己被一双阴晴不定的眼打量许久。
叶殊终于开口:“你就是府里养在齐云阁的舞妓?”
柳烟烟只能答:“是。”
叶殊问道:“庭隐常去齐云阁?”
柳烟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庭隐”就是她前两天才骂过的没皮没脸的“叶庭隐”。
她斟酌道:“我并不清楚,只见过一两次。”
叶殊不相信,只一两次叶庭隐能跪在自己面前要娶她?叶殊忽然砸了手中的茶盏,咕噜咕噜滚到柳烟烟身边。
柳烟烟抬了头,目光清亮,一字一句道:“老爷,我确实只见过少爷一两次而已,并且都只是巧然偶遇,一次
在齐云阁,另一次在中秋晚宴,您大可去查。”
柳烟烟不卑不亢,眼神毫无畏惧之色,就连跪在地上的姿势也和叶庭隐如出一辙,看似恭恭敬敬,却从未被驯
服。
叶殊道:“现下倒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供你自证。”
柳烟烟:“相爷请说。”
叶殊缓缓道:“三日后传胪大典,保和殿将宴请百官。那天我要把你献给皇上,让你从此飞上枝头,有枝可
栖,如何?”
柳烟烟微笑叩头:“奴婢,求之不得。”
叶殊抚掌大笑:“好!”这就是他儿子看上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真心相待。
三日后太和殿,宣布今朝科举殿试三甲,他要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从此金榜题名,这些边边角角的隐患也将一
并拔除,简直快慰生平。
柳烟烟其实觉得皇宫和相府的齐云阁也并不分别,无非是殿宇更华贵了些,满座华贵,酒香醺脸,她跳着舞供
人赏乐,却只觉越来越无趣。
她敢担保,满殿衣香鬓影的高贵人物,并无几个真正有心思观赏舞艺。穿官袍的互相敬酒寒暄,正为着自己仕
途前景笼络人心;满头珠翠的命妇端坐得一丝不苟,垂着眼不看她们这群玩物,怕玷污了她们高雅的身份;那些新
晋的状元探花,倒是还有些文人雅量,堪堪配得上这丝竹弦乐。
那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