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旁,吴敬颐和陆队长相对而坐。
对于这次的举报事件很有些心照不宣,敬颐面上平稳:“给您添麻烦了。”说着抬起手臂勾一下食指,徐国文弯腰
恭谨的从怀里掏出灰牛皮纸的信封,敬颐接过来,缓缓的从茶几上用指尖推过去,陆队长哼哼的笑了一声,挥手摇
摆道,顺手抽了份日报把信封盖上:“这没什么。马总有失蹄的时候,好在这次你们运的是印度黄缎布,交点罚款
就行。其他的文章交给我来做。”
敬颐起身给他递了根雪茄:“您知道是谁举报么?”
陆队暧昧的接过雪茄,放在鼻子下轻嗅:“这是好东西,古巴的货,我说的对不对?”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吴敬颐起身告辞,邀陆队晚上来和平饭店共进晚餐。陆队拒绝:“我们可不能这样明目张胆。
吴先生,你放心,我既然受了你的礼,事情肯定办的漂亮!”
和平饭店内,深哥同敬颐分坐在圆桌两边,桌上摆着新鲜的刺身,刺身下的冰块儿飘着好看的白烟。深哥酒饱饭足
的捧自己的肚子,高高的挑着右眉:“这个事情有点悬,有可能是陆为民自己想捞油水,也有可能我们这边有人泄
露了风声。”
敬颐的长手指上捏一小杯陈酿花雕,缓慢的摇:“那我们得把人清一遍了。”
深哥嘿嘿哈哈的笑,肩膀笑得直发抖:“果然没看错你,现在你可是比我都有派头了。”
曼珍这头碰了一鼻子的灰,讪讪离开万怡公司,接连几天闷闷不快,反复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话太过,让那人发
这样的火。屁股下仿佛长了铁钉,怎么坐都坐不稳,办公室也不待了,携着小环一同去工厂新址督工。她一心一意
的,是铁了心的不会再回学校。
书什么时候都可以念,若是真有空档请来家庭教师也没什么不可以。何况她也没有爱念书到了不得的份上,也不靠
一纸文凭找饭吃,为什么非要回学校呢,难道冠上一个学生的身份,就能粉饰太平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子都要炸开了,仍旧不是很明白。工厂已经盖出了八成的模样,一位厨娘在没窗户的窗后
挥舞着锅铲,将大铁锅摇的虎虎生威,菜香阵阵的飘了过来,小环留下一串哈喇子:“闻着挺香的,小姐,要不我
们在这里吃点吧。”她跐溜跐溜的吸口水,搞得曼珍也跟着口水丰沛起来。
新青年时代,年轻人的观念里已经将等级弱化了很多,倡导人人平等。曼珍一马当先地找了跟木板凳坐下,小环赶
紧落下屁股跟小姐排排坐,厨娘将最后一盆青椒肉丝炒出来,转头对后面敞开嗓门喊:“阿冬啊,来把菜搬上桌
子!”
工地上的糙大汉浑身的臭汗,可是不敢往这张桌子坐,主要是怕在公家面前丢人丢丑。阿冬也不是瞎子,先分了几
碟菜出来朝这边送。她系着一片灰白的围兜,似乎用了很久,上面点缀着黄色花瓣的小菊花,小菊花残了些,但还
是看得到柳丝样的花瓣。
曼珍跟小环埋头吃饭,这青椒吃得格外带劲,曼珍嘴巴发麻着还是忍不住地嚼,都扒到了第二碗饭。阿冬见她额头
冒汗脸颊通红,心想这东家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矜贵都好看,她主动给金小姐倒了一杯茶叶末子冲的茶水,声音天
然的甜:“金小姐,您将就着喝哦。”
曼珍搁下筷子,嗯了一声接过大陶碗,福至心灵的朝阿冬看去,阿冬的一举一动带着江南水乡的柔美,长得普通但
是手脚头脸收拾的都很干净。阿冬被她一看,登时脸红了。
曼珍忽然拍小环的背,小环正费力嚼一片五花肉,当即将饭和肉一同喷出来。她狼狈的要起义,曼珍喝令住:“你
站起来,跟阿冬站一块儿。”
她对着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看了半响,要通过她们的皮肉看到灵魂里。终于明了她们之间的差别,不就是一个刚,
一个柔么?曼珍禁不住的反思,难道她看起来其实比较像小环,就是一副欠揍样儿?
曼珍天天来工地,眼见着这块地日新月异,当最后一张铁片盖上屋顶,她的心口处无言的涌出一股强烈的热流,这
就是爸爸的心血,同样也是她的!
傍晚的霞光团团的烧,从海河沿岸一直烧到跟前。
第二日中午,金来顺重新挂牌,鞭炮声炸响一条街,曼珍搀着爸爸立在大门口,前面有人扯着一段红绸,绸中正是
一朵大大的礼花。
金景盛缓缓的转了一圈,看着前面围满的新旧脸孔,看身后簇新的厂房,中年人的眼眶里忍不住了湿了片刻,轻而
重的说道:“好,很好,真的是很好!”
金家在工厂院墙内摆起了流水席面,日报记者过来拍了好几张照片。一辆低调的黑轿车匆匆而来,看那熟悉的牌
照,曼珍的心脏很跳了几下,忍着没有上前,让小环速速去接待,没料小环只领了个徐狗腿回来,曼珍大失所望,
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睛放空了。徐国文讪讪的,递了礼金过来:“金小姐您见谅,先生最近有些事要忙。”
徐狗腿送了礼金就跑,曼珍有心细问也没机会。金先生杵着拐杖出来,看那汽车远去:“我们最该感谢的就是敬
颐,他怎么不来呢?”他完全忘了吴敬颐的身份来由,一味的只是相信,这孩子到底是心底善良,面冷心热的给金
公馆排忧解难。他做好人时不求回报,于是将心比心的认为,别人也同他一样。
金景盛交代曼珍去探望一番,曼珍求之不得,但又不好空着手去。于是孤身去美资的环球百货公司,逛了无数个门
店,末了,买了一根斜纹宝蓝色领带,以及一条土耳其产的薄羊绒的浅灰围巾。其实现在已经近四月天,再过一个
月就要热起来,这围巾可以不买。只是她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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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我觉得这两个货叽叽歪歪的,还有做不完的肉,在严重拖慢剧情进度条。
只有我能让你不要脸
曼珍没让张叔送她,另外叫了一辆绿牌的出租车,眼里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心下却是簇簇的翻新,想着见到
吴敬颐后该说什么。
门房将金曼珍领进来吴公馆,她沿着绿茵小道朝前走,一路提着心蹬上台阶,有位身穿黑褂子的青年在门口同她擦
身而过,曼珍直觉此人很有些冷酷,但也没多想,跨过门槛进了大厅。大厅气派空旷,天花板上悬着不大不小的水
晶灯,正头底下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敬颐仍旧没怎么看她,两腿交叠着,正卷一份报纸,黑白的报纸上渗出了红色。徐国文弯腰抓了报纸快步离开。吴
敬颐抽了西装马甲前的手帕,仔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头。
曼珍晓得他是沾过血的,她竟然对此毫不吃惊,权当自己是瞎子。犹豫半响,鼓着毅力上前,把礼盒放到茶几上,
吴敬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