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圆满,我圆满。
这样我穿去下一个世界时,也不至于牵挂你。
国师此刻的眼神温润,眼下的泪痣勾人视线,嘴角还噙着几分春雪初融的笑意。
小元衡作揖,乖乖地喊道:“先生……”又想到谢云栖国师的身份,“师尊。”
师尊。
谢云栖的心,仿佛又被什么略过,微有刺痛。
魂魄深处却是满溢着什么,被死死压住,不见天日。
良久。
他淡薄地将嘴角一勾:“嗯,乖徒儿。”
元衡眼底星光乍起。
玄机宫内,太后狠狠将手中杯盏砸碎一地。
“那个妖师,官至帝师?!”
怎么会,怎么可能。
谢云栖,像这样卑贱的出身,这样肮脏的血。皇族的荣誉,岂容他这般玷污!
“是谁举荐,竟越过了赵丞相,哀家这便……”
“是陛下亲自举荐。礼部,已经直接拟了谢云栖位同三公的官位。他已是帝师了,太后。”
位同三公。如此轻易便位同三公。
皇帝小儿,将身为太后的自己和位极人臣的赵屈宁,当牲口一般作践。宁愿把一切,都捧着奉给那妖师!
“来人。去将陛下唤来。便说哀家身子有些不适,需他侍疾。”
元衡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入门看到太后好好地安坐榻上,面色冷酷。还以为是偷跑出问雀宫,犯了禁令的事被发现了,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哪里想到一跪下,就立刻被宫人们死死摁住,脸贴在冰冷的石砖上。
太后走下来,细长锐利的指甲,划过他白皙的脸,然后捏住他的下巴:“你这张脸,和先帝可真是像极了。都一样令人恶心。”
“放开……!”
摁住元衡头颅的手松开些许,他还未站起,便被穆娉狠狠一个耳光,打得一边耳朵嗡嗡作响。
血滴答一声落在干净的琉璃砖上。
下腹当即被狠狠踹了一脚,那脚势极重,他一下向后滑出两三丈,背脊重重砸在墙上,震得胸口剧痛,喉头漫出一丝腥气。
整个人蜷成一团,冷汗涔涔。
意识逐渐模糊时,传来殿门被重重踹开的的巨响。
元衡眼前黑去之前最后一幕,便是那人盛怒之下,携青蓝幽火踏步而来的模样。那月色长裳衣袂飞扬,却半点也不像传闻里的狐狸仙,倒的确像九泉下索命的孤魂。
看到元衡此刻的惨样,匆匆赶来的谢云栖蓦地心口一软。
这是虐童!妥妥的虐童啊,瞅给这孩子打得,脸肿了二指高,还吐血了。
他上午抢了赵屈宁一个帝师的位置,穆娉下午就要小皇帝死。这个女人的行动力也太强了,简直猝不及防。
狗血虐文反派人设果真操蛋,他差点就在小皇帝面前失信了。
谢云栖心里发了万字弹幕,面上却镇定自若,翻手一招,身后的侍卫们立刻上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整个玄机宫。
众人却见谢云栖并未立刻动手,而是长袖轻拂,将太后身旁的帷幔烧了个艳烈。火光映着太后苍白的脸,她腿登时一软,扶着身侧的桌子,噔噔拍了好几下:“妖术,妖术!你果真是妖人!”
这其实也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但原主性格手段诡异,杀人诛心,颇有些余威。
而一处燃,便连带着方才铺下的余下白磷粉末迅速烧起,整个玄机宫成了火烧炼狱。
烟雾蔼蔼,把谢云栖自己也呛得不行。这逼着实装得不算爽。
他弯腰单手将元衡打横抱起,走到太后面前。
灼灼火焰的映衬下,谢云栖眼下的那两点黑痣分外妖冶。
饶是不信神佛的穆娉,也不由得想到了,他眼下痣可通幽冥的传闻。有些害怕地别过眼,不同他对视。
国师却直直望着她,眸光始终冰冷。
“扰乱天道,其罪当诛。”
长剑一扫,鲜血溅上谢云栖的手背。穆娉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心口的那抹寒光。
长裳如月光皎皎。
小皇帝抬头,看到剑芒反射在国师脸上。他才发觉,谢云栖笑起来时温润如玉,不笑时,倨傲如霜。
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迅速地长了出来,在血液里肆虐疯蹿,悄无声息地染红了阿衡的眼睛。
但是,国师并没察觉。
“师尊,阿衡冷。”
国师一愣,眼里的寒霜融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里见过什么死人的场面,吓怕了吧。
不由得单手将他更往怀里拢些,温声道:“阿衡乖,转过头去别看。别害怕,一会儿咱们就走了。”
仙人,好生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不娶何撩(ΩДΩ)
第5章二杀
小元衡脚刚沾地,立刻双膝触地,重重地给他磕了个头。
“得蒙师尊大恩,元衡,至死不忘。”
“倒也……不必拜我的。”
“师尊是帝师,那便是元衡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受得起。”
“元衡。即日起,每日都到我千机塔上来背书,为师要检查你的功课。你好好养伤,一个月后,你便开始早朝。”
“为何是一个月后,我只需养两三天……”
谢云栖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徒儿莫急,约定还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