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声娇娇笑声蓦地响起,在安静的大堂里头回荡,所有人都听见了。
众人看向声源处,原是姜琴娘以袖掩唇,眉眼迤逦的在笑。
圆圆的黑眸弯着,恍若童颜的嫩脸娇艳软甜,在她身上,既有女人的媚色,又有仿佛幼齿少女才有的天真。
这种奇异的矛盾的气质,糅杂在一块,就成让人见之不忘的魅惑,一笑一颦都勾的人心痒难耐,恨不能按着她红绫被象牙床的放肆作弄一回。
云泱眯眼:苏大夫人是在笑甚?
姜琴娘眼波流转,宛如秋水薄暮:金鹰大人瞧得上我苏家月华锦,我高兴。
她扬着小下巴,一脸的明媚生辉。
云泱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
姜琴娘半点都不恼,她看了全高台上还没竞卖完的月华锦,扬袖大度的道:这个就不劳云四爷操心了,今年这几匹旧锦,我苏家就大方的赏你了,随你怎么卖。
说完这话,她又看了圈周遭:明年我苏家月华锦吃紧,我姜氏还是那话,今日竞买了云家这几匹的,他年抱歉了。
话毕,她冷着脸,穿过人群,挟裹香风的大步离去。
苏三爷苏武跟着起身,路过云泱面前之时重重地冷哼了声:我家的月华锦,那是要供给宫里贵人的。
见云泱表情不善,苏武心头痛快极了,他洋洋得意,昂首挺胸的在姜琴娘之后离去。
大堂里头三两相熟的主顾交头接耳起来,不多时便有一小半的人相继离开,剩下的全是和云家这边相熟的老主顾。
至于那几匹月华锦到头来,也没卖出多少的价钱,毕竟,谁都不想为了这几匹旧锦就将苏家得罪了,毕竟那是连金鹰大人都看好的苏家。
而且,云家并不能肯定明年就能织造出同样的月华锦来,商贾重利,这等摸不着看不见的许诺,哪里有实打实的月华锦来的可靠。
却说姜琴娘出了云家锦绣坊,她左右四望,瞥着一抹玄色身影在不远处掠过,当即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金鹰大人?她提起裙摆,小跑起来,气喘吁吁的在条偏僻的小巷子里追上了那人。
玄色衣衫的人脚步一顿,并未回头。
姜琴娘站在两丈开外,鼓囊囊的胸口因为喘息起伏不定,她道:金鹰大人慢一步,民妇有几句话想说。
金鹰身形微动,他垂着的手里捏着金面,应当是盛夏太燥热,金面戴着不胜舒服,故而一进巷子,他就给摘了下来。
何事?他冷着声音问。
姜琴娘没再上前,她还晓得规矩,不能私窥金鹰大人圣颜:我想问问大人,云锻之死的凶手可是查到了?
时日都过去这般久了,她心里还记挂着这事,县衙那边她不便去打听,这会只有问金鹰了。
金鹰仍旧没回头:有了眉目,但人还没抓到。
姜琴娘松了口气,她伸手敛了下鬓角细发:大人廉明,民妇钦佩,千言万语都没法表述万分之一的感情,故而斗胆在酒楼备上一桌好酒好菜,大人可否赏脸?
金鹰没回答,他似乎在考虑。
姜琴娘又说大人不必担心,只管去用就是,民妇都会准备好,不会给大人带来任何麻烦。
这意思,就是请他用膳,但她人不会出面。
不必,金鹰冷冰冰的拒绝,本官身为金鹰,从不与任何人有私。
姜琴娘一怔,脸皮热了起来:是民妇逾越了,大人见谅。
金鹰点了点头:既是给了你金鹰令,你自当督促织女,好生织造月华锦,若是宫里贵人不喜,本官也不会留任何情面。
姜琴娘抽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应下:民妇谨遵大人教诲。
话毕,金鹰无甚可说的,只口吻有些不喜的道:莫再跟着本官。
姜琴娘还没来得及点头,金鹰已经大步流星离开,巷子不长,不过几步功夫拐进去,人就不见了踪影。
姜琴娘表情怔然,她摸了摸袖子里的金鹰令,熄了那点攀关系的心思。
赤朱很是不解:大夫人,这金鹰大人怎的古里古怪的,脸上带着面具,是不能见人么?请他用顿膳,不去就不去,怎还教训起人来了。
慎言,姜琴娘低喝道,
金鹰大人是陛下耳目,不能让人晓得身份,唯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帮陛下办事,他不用膳是对的,免得生了私心有所偏颇。
赤朱歪头:可是今日大人不是就为了给大夫人解围的么?
姜琴娘沉默,今个金鹰出现的蹊跷,分明云霞锦不输月华锦,他去偏偏只给她金鹰令,还威慑了云泱一番。
我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赤朱眼眸一亮:不然大夫人问问扶风先生?先生博才多学,一定知道很多。
闻言,姜琴娘心头一紧,话都说不顺畅了:问问问他?作甚要问他?
那日那样后,她根本就没法直视楚辞好吧?
第42章你吃味了
姜琴娘站在勤勉楼书房外头,好半晌都没进去。
隔着门窗,书房里头依稀传来苏重华奶气的诵读声,夹杂楚辞清朗嗓音,一教一学,颇为认真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