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金鹰急了:陛下,批!一定批!
第64章她养过我
当今陛下继位之时年幼,未到亲政年纪,朝堂之上便有三位辅政大臣,另外当年的先太后还垂帘听政过几年。
先太后乃是民间出身,从一个小小的宫娥,到一国之母,再到成为大殷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她的一生,在话本故事里跌宕传奇,很多百姓都能念叨几句。
只是可惜,先太后身子骨弱,还没等到陛下弱冠亲政,与几年前仙去。
姜琴娘记得这事,当是她还在罗云村白家,刚刚新寡不久,当时整个大殷,都为先太后茹素,且七日之内民间不可嬉闹做红事。
如今手里拿着先太后的小相,姜琴娘很是感慨。
先太后的小相,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姜琴娘原本以为是大殷时行的水墨画,拿到手里展开来,她才发现竟是一幅炭条写实画。
她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炭条画的话,倒免除了很大的麻烦。
先太后不是那种皮相出色的,五官只能算清秀,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鹅蛋脸,杏眼桃腮,琼鼻樱唇,眉目之间透着一股子雍容大气,很有亲和力。
小相上,她穿着一身豆青色的便服,窄袖掐腰下配湘裙,简简单单,却藏不住她骨子里的温柔气质。
姜琴娘细细看那小相,看着看着她就觉得这画风颇为眼熟,不管是线条还是光影的处理,竟是和楚辞的画很相似。
想着,姜琴娘又觉得不太可能,楚辞就是个没落的郡王,哪里是能见到先太后的,况且这小相应当是先太后还在世之时画的,那会楚辞约莫还是在沙场来着。
咳,冷不丁一声咳响起。
姜琴娘回头,就见店门口日光里,一片金光滟潋,她眯眼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民妇叩见金鹰大人。
她这样说着,还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金鹰眸光微凉,他背着手走进来,见着案几上的先太后小相,他沉吟几息道:已经开始绣了?
姜琴娘摇头:要先准备描花样。
金鹰伸手摸了摸先太后那张脸,露在鹰头金面外的那双星目露出一丝怀念的柔光。
你若不嫌弃,花样我来描。他道。
姜琴娘想也不想就拒绝:大人庶务繁忙,民妇不敢劳烦大人。
金鹰注视着她,目光深邃意味不明:你能描出先太后的形神?
姜琴娘犹豫了,但只要一想到和这人孤男寡女相处的那晚上,她就浑身都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哪里都不自在。
民妇,尽力而为。她咬牙。
金鹰不太明白她的想法,花样描不好,直接会影响到绣品,且这还是皇帝吩咐的差事,哪里是能怠慢的。
他直接拿了案几上描花样的细毫笔,二话不说,将素色绢布铺陈在小相上,开始描花样。
姜琴娘皱起眉头,只觉这人惯是霸道,兴许是多年位高权重之故。
她敛起心头的不喜,正想退到一边,金鹰开口了:倒盏茶来,站边上看着。
姜琴娘不得不从,她压着不痛快倒了茶盏,站在金鹰两步远的右手方。
金鹰看她一眼,边描花样边说:先太后性子虽瞧着温婉,可骨子里最是坚毅和果断,又胸有大才,巾帼不让须眉,还能在朝堂上游刃有余,所以你绣的时候,要特别注意。
姜琴娘淡淡应了声,默默记下了。
先太后喜素色,厌浓妆艳色,她瞧人的时候,嘴角会微微翘起,像是在笑,然眼神沉静,比谁都理智冷静。
金鹰娓娓道来,言语之间颇为了解。
姜琴娘听着,心头就升起一股子诡异的熟悉感来,就像起先她觉得那小相和楚辞画风十分相似。
她忽的问:大人,民妇冒昧问句,这小相是谁画的?
金鹰笔尖一顿,他侧脸看着她,眼神有些古怪,好一会才说:我画的。
姜琴娘心尖一颤,她讪笑道:大人对先太后真了解。
金鹰看着小相:我自幼失怙,先太后怜悯,养过我一段时日。
姜琴娘面皮有些发烫,尴尬的手脚无措:大人恕罪,民妇不该问东问西。
金鹰摆手,专心致志描花样。
姜琴娘见茶水凉了,遂重新倒了盏,轻手轻脚放到金鹰手边。
待金鹰将整幅花样描完,已是一个时辰后,他擦了擦手,不太舒服地轻轻抠了抠金面。
姜琴娘惊叹与花样的逼真,和小相几乎一模一样。
她指尖泛痒,想顷刻就捏起绣花针开始下针。
大人好画技。她由衷赞赏道。
除却楚辞,她真没想到,世上还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画功,能将一个人画来栩栩如生,仿佛真人。
金鹰挑眉,嘴比心快,开口竟是道:比之你府上西席呢?从前你的绣品都是他画的吧?
提及楚辞,姜琴娘讪笑两声,她压下心里那股子诡异的
熟悉感,并不回答。
金鹰犹豫了会,到底还是没敢揭面具。
他带着怅然的心情,不用姜琴娘相送,直接走了。
金鹰一走,姜琴娘就动作开了,她用的是皇帝御赐的那套金针,还有司绣里头的各种颜色的绣线,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