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宋婉仪迟迟不来,臣妾初时心中的确生气,毕竟臣妾并非圣人,胸怀坦荡,可再一想,也是难免,她年纪尚轻,性子自傲一些也是正常不过。”
“我本就没有比她强到哪儿去,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投胎的技术好了一点,压在了她头上,她心有不平,也不是很叫人意外。”
建昭帝偏听不得这话,握住她的手,一边费劲儿翻身的儿子都不管了,“她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从本质上来讲,你们二人就是不同的,你秉性坚韧,且又有手段加持,聪慧的头脑,纵是境况更为糟糕,你也能让自己活得更好,”说罢又摇摇头,“可宋氏不一样。”
“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就是依附他人而生,如同菟丝子一般,且欺软怕硬,你二人,真的毫无可比性。”
郗齐光定定地看着她,嘴角笑容越发大了,面上的愉悦掩都掩不住,促狭道:“原来,我在皇上面前,竟是这样的印象,可真是令我吃惊,也太不容易了。”
说着,她还作了西子捧心状,实在俏皮,令人忍俊不禁。
建昭帝见了,也忍不住笑,“好了,都是孩子娘了,做什么这般促狭?真叫人拿你没办法!”
一边的元宵努力想要翻身,一张嫩白的小脸儿都憋红了,还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企图得到来自旁边父母的关注。
只可惜……两人没有一个注意他的。
一边跟着的魏九和宫女忍不住别过眼去。
哎哟!咱大殿下真是太惨了!
爹不疼娘不爱的!
最后,小人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嗷”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直冲耳膜,吓得相谈甚欢的两人一个激灵,齐齐将目光挪了过来。
郗齐光看小人儿脸憋得通红,心疼了,忙上前,将已经有了斤两的元宵抱了起来,轻声哄着,“别哭了,别哭了!娘在这儿呢!”
真是吵得她脑袋都疼。
好容易将孩子哄好了,哭声停了,夫妻两人谁也不敢错眼一下,就看着他在厚厚的毯子上翻着玩儿。
多数时候都是他趴在厚厚的毯子上,顺利翻身,成为四脚朝天的小王八,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也翻不过来了。
郗齐光走到他右边,拿着拨浪鼓,在他耳边摇晃着,“来呀,这边,这边,翻身啊,翻身了,来来来!”
建昭帝在另一边,拿着一个赤红色的马形手把件,“看父皇这里,翻身啊!”
最终元宵还是选择了朝着母亲那里使劲儿,建昭帝不服气,轻轻地掰着他胖胖的小身子,明明都要翻过去了,愣是过不去。
眼看着他张大嘴又要哭了,郗齐光眼疾手快,将建昭帝的手拂了下去,小身子顺利落了下来。
元宵乐得露出了无齿的笑容,口水都滴在了厚厚的毯子上。
建昭帝无奈,把他抱起来,“可真是个小祖宗!”
郗齐光将孩子交给乳母,“带大殿下下去,给他好好儿净手脚,这孩子,总是喜欢将手脚塞嘴里,虽然孩子洁净,可也要保证万无一失才是。”
建昭帝道:“朕每次抱着他,都能闻到一股子奶香味,母后说小孩子身上都有,许是他手脚能动,又爱喝奶,就把手脚塞到口中了。”
“皇上所言甚是有理啊!”
这时候湄秋进来了,屈膝行礼,神色恭敬,“皇上,殿下,午膳备好了,还请移步花厅用膳。”
“且等一等,本宫和皇上要更衣洗漱一番,耽搁一会儿!”
湄秋神色更为恭谨,微微垂首,退后半步,“奴婢这就去传令。”
不过半刻,两人换了衣裳,又用香胰子净手,相携去了花厅。
“朕看你这里宫人的待遇倒是不错,知道体恤宫人,垂花门那里,朕还见着有几人聚在一个地儿烤火,是你给她买拨的炭火?”
郗齐光微微点头,“他们不容易,多给点炭火也是应当的,这天气越发冷了,日后冬日里,人就这样守着,哪怕轮班换值,也受不得,所以臣妾自掏了腰包,令人为他们采买了一些起烟少的白碳,亦或是麸碳,也用不上几个银钱,权当做一些善事了。”
“臣妾在这皇宫中,衣食住行皆有内务府供给,无人敢怠慢,这每年的俸禄,得了也是干放着,攒着也没有用处。”
“梓潼大善。”建昭帝面露赞赏。
“皇上谬赞了,不过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脑子出脑子罢了,取暖而已,也犯不着多费脑筋,臣妾一年的俸禄都够给凤仪宫补炭火补个十年了。”
“何必吝啬?”
两人分别坐下来,就有宫人递上干净的银箸和小碗,瓷杯,为他们二人斟上了一杯热乎乎的郫筒酒,如梨汁甘蔗浆一般甘甜清冽,无一丝酒味。
“这郫筒酒酿得好,臣妾最爱了,没有酒气,如果汁一般清爽,真难为山涛先生酿出此酒了。”
“也就是你们女子喜欢了,如朕,还是喜欢烈酒,再不好也不能像这郫筒酒一般,喝起来和梨汁没什么区别,总要有一点酒味儿吧!竹叶青,惠泉酒,金华酒,杜康酒。”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臣妾倒是更偏爱果酒,荔枝酒,葡萄酒,桂花酒之类的,可不似您那般,如数家珍。”
说罢,用公筷为他夹了一块儿红烧排骨,“皇上尝一尝,这是臣妾小厨房自己做的,只是味道尚可而已,比不得御膳房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