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期间,父皇母后倒是派了人来,甚至母后都亲临一次,只那时候你没有醒,母后失望不已,只是略坐了一会子,留下流水般的补药补品,才带着宫人离去了。”
“倒叫母后白白跑了一趟,”她又是干渴,拿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叫我于心难安,改日病愈,定要早早上门奉茶请罪才是。”
“你这话岂不是见外?母后只有想你好的,不至于的。”
“臣妾岂能不知母后心意?说请罪不过是说笑而已,真要如此,岂不是生分了?”
说罢,她捂着肚子,看向浔冬,“倒有些饿了,不是说专门为本宫做了清淡的食物?待本宫更衣过后,你们呈上便是。”
“你是该用一些了,一整日腹内空空,进了些也只是药汁子,若非你昏迷,还真难为你受得住!”
郗齐光闻言一笑,摸摸儿子,便被人搀着,去了隔壁的耳房更衣洗漱,随便绾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便出来了。
除了发间的碧玉簪,身上竟是一丝妆饰也无,颇有种天然去雕饰之感,不禁令人心折。
“魏伊这个贱人!我当初就是想着能有日后,便为她遮掩一二,没成想她倒是先把本宫卖了!”
她也是到了这行宫才晓得自己身怀有孕,那时正逢魏伊上门,主动要求一同协作,也不知哪里漏了,叫她看了出来。
这下倒好,只怕她这一下,就直接吸引了皇上那里所有的目光,衬得她越发用心险恶了。
便是她魏伊参与了,众人记得最多的也是她刘曼声!
“娘娘莫要生气,动了肝火,对您肚子里的小殿下更无益处,奴婢说一句诛心的,您已是失了一个孩子,可下一次,就未必有这样的运气了,何况如今之事,与当初根本不在一个分量上,皇上怕是,已是彻底厌弃了您,您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知书声声凄切,一派诚挚,如是道。
刘昭媛听了咬着唇,又听她道:“这次,可以说您运气好,也不好,皇后殿下替您遮掩,皇上最后便是查出来,想来看到皇后殿下如此样子,也不会再度为难您,更何况您现在有个护身符。”
“只是,也因着这个,怕是难以在皇上心中再进一步了。”
刘昭媛拉着她的手,苦笑道:“你说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只是啊,皇上年轻俊美,渊渟岳峙,气度高华,有几个女子能够完全不动心?这心中,总归是有些奢望的。”
叹了口气,“只是,帝王之爱,虚无缥缈,又哪是我这等平凡女子能够抓得到的?竟是我痴了。”
“我本想离间皇后那里与皇上及皇太后的关系,只可惜,被人中途截胡,一盘好好儿的棋毁了!”
说着,她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人立时活撕了,“若叫我知道是谁在那里使坏,坏了我的一切筹谋,我定要了他的命!”
知书忙拦着她,“您现在可是怀有小殿下的人,可不能说这些乌糟话,叫胎儿听了可不好!快别说这个了,想一些好的。”
“虽这次被遣返回宫,倒也不是没好处,至少啊,在皇宫中,您倒是没人压着了,便是有个定亲王妃,也是不得时常出入,且有收买一两个人的余地,也是好事。”
“可宫里恨着本宫的人多了去了,”刘昭媛仍是忧心忡忡,“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我只一个人,宫中说是低位多,可比之本宫,也没低到哪儿去!本宫若是一直未离宫也就罢了,可偏偏……”
“造化弄人,非我一人之力可对抗。”
“且此番我如此坑害皇后,还被皇上和皇太后知晓,皇后又是中宫之主,不必想也知道,我的境遇,定是大不如前了。”
说着,心口发痛,不禁深深恨上了那个使自己陷入如此境地之人。
“皇后不会如此轻轻过去的,你瞧着!”
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她这以退为进倒是用得好,还有魏伊那贱人!都是她!让我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境地!”
知书见她如此执迷,拿过一旁的披风,为她披在身上,心下叹气,“娘娘,时候不早了,您该睡了,皇上可是说了,明儿一早就得回去,可不能误了时辰。”
“他如今对您印象如斯,心存目识,不能够再糟糕了!”
“半路上杀出一只拦路虎,这只能怪咱们运道不佳,且便是没有那杀出来的程咬金,皇后那里也断不会如此糊涂地结束,她可不是糊涂人儿!又是事关她们母子,怎肯轻易认下?想必到时候,多半也会查出是您做的,那时候,想来结果还不会如现在一般平和。”
“您现在主要的,就是养好身子,小殿下只要好好儿的,甭管前事如何,至少,现有的地位……”她拍拍刘昭媛的手,“就算是保住了,叫人钻了空子,那才是悔之不及!”
元宵坐在铺的厚厚的地毯上,又在玩着小龟,郗齐光在一旁喝着药看着他。
玩到最后,小龟又是把脑袋缩到了壳子里,“郗齐光便笑他:“你瞧你,凡事没个节制,它怎肯再理你?”
“好啦,回来,叫人给你洗手,来和娘亲认字了。”
闻言,元宵站起身,被人用香胰子净了手,便蹬蹬蹬地跑到了郗齐光身边,被她抱了起来。
“今儿教你数字的写法,你可要仔细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