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般勤勉,宵衣旰食,倒叫本宫惭愧,本宫现在是累得连后宫诸事看都不愿看一眼。”
湄秋笑着道:“殿下本就是大病初愈,身子经不得劳累,觉得疲乏也是正常,平日里您处理后宫事宜,不也是有连着几夜都过子时才休息的时候么?”
翌日一早,便有妃嫔前来请安。
自然,刘昭媛尚在禁足中,没了她,这次的请安倒是没了往日那般的剑拔弩张。
“近几月,本宫与父皇母后及皇上届时不再宫中,回来一看,这皇宫不论各处,皆是乱糟糟的,昨晚,真是一番忙乱。”
丁容华笑着道:“这皇宫没了您几位,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怎能不乱?特别是刘姐姐回宫安养,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痛,看的妾身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累得很,内务府尚宫局那儿,更不必说,人人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边儿来用!”
这又是被人暗戳戳地状告刘昭媛了。
韩容华也道:“丁容华说的这话可真真是到了我的心坎儿里!那日,妾身身子不适,便请了御医来给瞧瞧,说是中了暑气,可刘昭媛那里,情况来势汹汹,妾身见她的宫女神色焦急,不似作伪,左右妾身身子也无大碍,赶忙叫御医去了刘昭媛那里,她可是双身子的人,妾身可真是怕啊!”
郗齐光微笑以对,又收到了一份告状。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数月前刚刚升上来的张婉容也道:“可惜刘姐姐这样好的人了,秉性纯良,却如此多灾多难。”
“之前她在静养中,妾身曾去探望,见着妾身身上的绣活鲜亮,夸了又夸,妾身都不好意思了,后来她身子有恙,托妾身为她完成做了一半儿的绣活,都已至此了。”
郗齐光深吸一口气,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月,怎么刘昭媛就像是将整个后宫都得罪了呢?
这可不像是她的行事风格啊?
真是挨个儿在这儿告状啊!
她这是要吸引全后宫的火力吗?
她这毫无章法、无差别的攻击,到底用意为何?
总不能是魏容华的背后一刀,令她发疯失智了?可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真是令人费解。
她只得转移话题,“前些日子,附属国那里呈上了不少的衣料首饰宝石之属,除去母后那里的,皇上一股脑都塞给了本宫,交由本宫分配,正巧你们在,本宫便分一分。”
“这些东西杂得很,有螺子黛,羽缎,哆罗呢,沉水香,各色宝石,还有几块儿怀表。”
“螺子黛这次进上的不多,每人分个几支,权当应应景儿,羽缎哪,你们就自个儿说吧,喜欢什么颜色,届时叫人给你们送去,还有一些咱们自产的云锦、蜀锦,零陵香,甘松香,双井陈韵,杏坛霭,都给你们分上一些,你们届时只等着收东西便是。”
女人嘛,一旦话题转移到装饰上,瞬间就被带跑,丽昭仪便道:“可惜殿下曾告诫过臣妾,孕期少用香料,臣妾最近竟是不能用了。”
“不过三个月多,丽昭仪且先忍一忍,左右这香料,放个把月也不是个事儿,我倒是喜欢那羽缎,只是这东西妾身怕是无福消受了,”吕嫔苦笑着道:“妾身向来对这带着毛的东西敬谢不敏,一旦遇上,便要打上大半日的喷嚏,止也止不住,可惜了。”
“那倒正好,”宋嫔拊掌,对着她道:“妹妹对那羽缎倒是有兴趣,与姐姐换一换如何?”
“虽是个稀罕物儿,可也不至于此,”又对着郗齐光道:“殿下,您准备分给妾身的羽缎,直接拨给宋妹妹便可。”
“浣春,你且记下。”
“听说他们海关那里送来的宝石不似咱们平常所用的,亮闪闪的,各种颜色都有,且极为坚硬,皇后殿下,可是如此?”
“着急什么?你一会儿不就能见到了?”
众人又是说笑一阵,郗齐光遣人离开。
回宫之后,众人见了自己的赏赐,又是一番欣喜,自不须表。
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腊月。
众人或多或少地,都探听到了建昭帝准备大封后宫的消息,人心浮动不已。
整个皇宫内都弥漫着焦躁的气息。
只是,在大封后宫前,丽昭仪即将生产了。
腊月二十日,午间刚刚过,她便觉得自己的身体痛意不似,寻常那般,当即确定自己是要生产了。
连忙命人请来稳婆,还有御医,有派人去请郗齐光与建昭帝。
郗齐光到了,她才安心地进了早早就备好的产房。
有着郗齐光坐镇,便是有点小心思的人都要掂量一番,才敢动手。
且来来往往的宫人,忙忙乱乱的,难免有些不成章法,她在这儿看着,这些人的手脚都麻利三分。
卜嬷嬷在一旁叮嘱道:“不论是热水,还是各种汤水,巾帕,拿进产房的物件儿,一律需要验视,过后方可带进。”
“医女可到了?”
“回殿下,还在路上,稍等片刻,一会儿大概就能到了。”
郗齐光颔首,端起手边的茶盏,长叹一声,复又放下。
见此,浣春忍不住问道:“殿下,怎么了?可是太热了?奴婢去给您换一杯?”说着便要出去。
“不必了,何苦这般麻烦,本宫也不渴,就是想要静静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