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齐光笑笑,“我儿真乖!母后晚间用的有些多,就想着散散步,来你们这里消消食,也是用不下了,那我便拿走好了,我瞧着外头那些小内侍有的瘦骨伶仃的,不若给他们用了吧,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元宵哭丧着脸,“母后大善,儿臣,不及。”
给浣春使了个眼色,她就连忙把小几收拾好,油纸被重新包起,递给小宫女,送去了外面。
她又打了个哈欠,以帕掩口,眼角沁出泪花,而后带着鼻音道:“晚了,就不在这儿了,回去睡了,你们两个,也早点休息,别睡太晚了,还有痘痂,就算是在做梦,也要记得别抓,不然留下麻子坑,有你们好看的!”
说着,起身离去,又将魏九叫了出去。
魏九只来得及转过半个头,留下一个悲凉的笑容。
可惜他们两个爱莫能助,可以说是自身难保。
“唉~”父子俩个相继对头叹气。
元宵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鸡腿,啃了一口,一边咽下去一边说,“被母后发现了,以后可怎么办呐?”
又握紧小拳头愤愤道:“定是有人去告了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才吃了一口……”
建昭帝看了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歪着身子,从花瓶里掏出鸡腿,没别的毛病,就是因为器具也是天天撒醋撒酒,有一股子醋味儿。
啃了一口,就扔在那儿,“吃一口就可,许久没吃油荤,你是想明日不停腹泻?万一你脸上留下了麻子怎么办?”
元宵放下啃了一口的鸡腿,又是小大人一般叹气,拿出一面镶珐琅靶镜来,左照照,右照照,心中不安,问道:“父皇,不会真的留疤吧?我可不要?我要比三舅舅好看才是!”
“放心吧,御医说了,小天花不留疤。”
而在外面,魏九拍了一身的白醋,酸味冲天,感觉自己鼻子都不灵了,那些戴着口罩手套的宫人们更是离他远远的。
建昭帝的屋子,宫人中,唯有魏九、吴宗明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小太监小喜子这类得过天花后痊愈的。
先时他们父子俩个不好动弹,整日都是这几个人帮着翻身,换衣裳,擦烈酒白醋,熏艾草菖蒲。
所以魏九进去,谁都不会怀疑,拦着。
“魏总管,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魏九离着也是一身醋味的郗齐光远远的,躬身道:“是。”
随后便去了偏殿休息。北北
六月三十,藩王入京,建昭帝命其护卫军留驻城外,藩王及其妻子带少量护卫随行入京,等候召见。
先皇崩于三月上旬,建昭帝不耐烦这些不怀好意的藩王,且本就出了五服,便叫他们留在藩地按国孝守制。
至今为止,两位藩王府上的人仍是穿着素淡,不敢花哨。
东平王府世子将自己的一正妃两侧妃都带了来,光看几人之间的氛围,都是令人叹为观止。
赵天惠原本就为人跋扈,过了几年,只不过性子有所收敛而已,且她还有大长公主在身后靠着,还生下王府嫡孙,便是为了自己孙子,东平王府妃也假作不知,自然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这两个侧妃。
何况,这两个侧妃家中已然没了人在朝堂上,便是东平世子,也对两人没了初时的热乎劲儿,早都抛到脑后了。
尤其赵天惠还是个泼辣跋扈的,别看她面上娇蛮,但是对付东平王府这一家子,还真是有一套。
到了驿馆,东平王府与忠勇王府分别给分了两个三进的院子,赵天惠住了一处稍小的,另外两名侧妃连厢房都住不得,屈居耳房,现在正站在赵天惠身后立规矩。
自打入了京城地界儿,赵天惠心情就说不上好,只是那时碍于公公婆婆都在,不好发泄。
现在好了,没人在,还有出气筒,此时不挑刺,更待何时?
“你们两个是死的吗?这么烫的茶水?你们是想要烫死我?然后好给你们两个腾地方是不是?”
茶盏一把被甩到了地上,赵天惠食指指甲后红的厉害,起了个水泡,她的丫鬟赶忙拿了烫伤膏来。
茶水在地面上成了一滩,热气升腾,其余丫鬟都对两人怒目而视。
那两个侧妃当即憋屈地跪下,连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世子妃,妾身没想到那水还是那么烫,是茶水房给的茶水,妾身就是从茶水房带了来,没想到它这么烫啊!”
赵天惠就是个爱找茬的,闻言挑眉道:“哟!这么说,本世子妃还不配吃一盏何侧妃你亲手沏的茶水了?”
何侧妃是怎么说也不是,但又不敢得罪赵天惠,只得道:“妾身手艺不精,怕沏的茶水难以入口,委屈了世子妃,才叫精通茶艺的下人沏了,妾身带回来的。”
赵天惠看着手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再听她三言两语的狡辩,更是没了好气儿,“何侧妃也是出身官宦人家,我初来乍到时,世子爷还总是同我说,你对茶道颇为精通,怎么?这就矢口否认了?你这是不想给我沏茶?”
赵天惠总有角度找到一切可攻击的点。
另一名侧妃在一旁安静如鸡。
东平王和忠勇王在茶室内喝茶。
便听到忠勇王道:“贤弟可是很不够意思啊!先时说的结盟之事,难道你不该给我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