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高中之后,魏真宰已不是国子监生了,如今的他有了官职。笑
秘书省听调。
官职很小,而且属于候补性质,大约是从七品的样子。
不过官儿再小那也是官,尤其还是京官。
李钦载很好奇,都当官了,怎么还在长安闹市上搞事,这货是天生的惹祸精吗?
魏真宰对李钦载的态度很恭敬,站在李钦载面前娓娓道来。
事情不复杂,几个异国的使团随从在朱雀大街旁的这家酒楼里饮乐,酒足饭饱之后拍拍屁股,没给钱就打算走。
酒楼掌柜当然不能让他们走了,吃霸王餐这种事,委实好些年没见过了,异国使团也不行。笑
酒楼掌柜追到大街上,与这几个异国使团随从起了争执,几个使团随从素质不高,脾气也不好,于是出手打了酒楼掌柜。
恰好路过此地的魏真宰见了,当然不能视若无睹,于是出面制止,并面红耳赤跟异国使团随从争辩道理。
李钦载便是这个时候强势插入,选了个内场位置看热闹。
事情说完,李钦载这才望向那几个异国使团随从。
随从们的表情都桀骜不驯,满脸戾气,他们头戴羊皮毡帽,穿着皮氅裘衣,全身上下各种动物的皮毛,像原始丛林里被母猩猩糟蹋了一百遍后逃出来的幸存者。
虽然不认识这几个随从,但从他们的穿着上李钦载已确定,是吐蕃使团的人。
“吃饭不给钱?啧!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事了,今日真是开了眼界。”李钦载摇头啧啧有声。笑
这种事如果是自己干的,就莫名有一种超凡脱俗游戏风尘的气质,但若是别人干的,不知为何就很可恶了。
当然,李钦载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异国使团在长安闹市搞事情,自然有雍州刺史府和巡街武侯管,李钦载是堂堂县公,不可能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潇洒地拍了拍屁股,李钦载道:“叫巡街武侯过来,该咋办咋办,大家都散了,屁大个事有啥好看的。”
说完李钦载转身就走。
刚迈出一步,刘阿四不知为何拽住了他。
李钦载不解地看着他,刘阿四的表情很无语:“五少郎,小人提醒您一句,昨日天子下旨,令您处置接待诸国使团事宜……”
指了指人群中那几名吐蕃使团随从,刘阿四道:“那几只猢狲,恰好是诸国使团的猢狲,此事您不能不管。”笑
李钦载呆滞片刻,接着恍然。
昨日刚接的差事,一时还没习惯,原来这几人恰好撞到自己枪口上了,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明明只是个吃瓜群众,莫名其妙成了裁判。
所以,看热闹果然是一种恶习。
就像街头两伙人斗殴,某人气定神闲在旁边边吃边看热闹,一派宗师气度,猜猜两伙人见此装逼货会有什么反应?
一看就是对方老大啊,擒贼先擒王,不揍他揍谁?
不过对李钦载来说,解决眼前的事端并不麻烦。笑
吐蕃几名随从显然是认识他的,就在两日前,他们的使臣扎西勒还领着随从登门拜访过他,随从们知道李钦载是唐国的大官儿。
大官儿得罪不起,尤其是,这位大官儿曾经在吐谷浑跟他们的大相禄东赞当面交过手,结果显而易见,连大相都没在他手下讨到便宜,最后不得不狼狈撤军,他们几个随从算老几?
李钦载眯起眼睛,朝那几名吐蕃随从招了招手,不客气地道:“兀那几只猢狲,过来。”
猢狲听不懂关中话,但看懂了李钦载的手势,于是乖乖地走过来,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吃饭不给钱,你爹娘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李钦载冷冷问道。
随从们手势不停比划:“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李钦载叹了口气:“连人话都不会说,哪来的勇气敢吃霸王餐……”笑
扭头朝刘阿四示意了一下,李钦载道:“搜身,找到钱后付给掌柜。”
刘阿四挥手,李家部曲们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对吐蕃随从们开始搜身。
围观的人群发出喝彩声,显然李钦载的处置大快人心。
吐蕃随从们却又惊又怒,嘴里高喊着听不懂的话,手脚不停地挣扎,最后竟与李家部曲们打了起来。
李钦载脸色一沉:“尔母婢也!你们还有理了是吧!阿四,打断他们的腿,扔进万年县大牢让他们冷静冷静。”
刘阿四立马上前,眼中厉芒一闪,挥着刀鞘狠狠朝一名随从的膝盖上一磕,随从惨叫一声,一条腿呈奇异的弯曲状态,显然已经断了。
接着其余的部曲们如法炮制,仗着人多势众,很快将几名吐蕃随从的腿都打断了,现场一片惨叫声,随从们倒了一地,抱着腿凄厉哀嚎。笑
接着刘阿四派出十余名部曲,将这几名随从押送到万年县衙。
至此,李钦载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看看,解决事情不是很简单么?外交争端什么的,只要拳头够硬,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外交智慧,碾压过去便是。
人群爆发出一片叫好声,李钦载差点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膨胀了。
魏真宰对李钦载的操作简直目瞪口呆,半晌才期期地道:“李县公您这,这……”
李钦载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是非分明,善恶能辨,则诸事可为,你已是官员,日后诱惑实多,行事莫失了本心。”
说完李钦载转身离去。
魏真宰浑身一震,咂摸了一会儿,毕恭毕敬朝李钦载的背影长揖到地。笑
“学生谨记李县公之良训。”
…………
热闹看完,行程继续。
李钦载领着部曲们来到鸿胪寺门前。
鸿胪寺基本上算是个冷衙门,平日里只负责诸国使臣事宜,大事又决定不了,必须上禀礼部,鸿胪寺能处置的无非是各国使臣在长安的吃住以及礼尚往来等事宜。
刘阿四拿了李钦载的腰牌递给鸿胪寺门前禁卫,禁卫通报后,李钦载翩然入内。
刚跨进院子,鸿胪寺卿刘安央便迎了上来。笑
刘安央五十来岁年纪,官场上浮沉半生,如今已位居九卿之一,算是很显赫了。
此刻的刘安央见了李钦载后却并未行礼,反而有些气急败坏地跺脚。
“李县公您真是……”刘安央叹道:“刚才在朱雀大街发生的事,下官已知晓了,吐蕃使臣正赶往鸿胪寺,此事怕是难以善了,李县公,下官痴长几岁,说句逆耳忠言,此事您办得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