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一刻,她就能少受一分罪。
魔主拉过和光的手掌,翻来覆去的看,似乎丝毫不在意献血横流的模样。他眨眨眼,用好奇地口吻问道:“前辈,疼吗?”
和光哼笑一声,“疼你麻痹。”
魔主戳了戳失去指甲盖的嫩肉,和光不为所动,他又狠狠地按了下去,反复地碾压着,“现在呢?”
和光闭上眼睛,掩饰住眼神里的情绪,轻轻地吐出了几个字。
“瓜娃子,给你姑奶奶挠痒痒,姑奶奶可不会给压岁钱。”
“挠痒痒?”魔主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流露出几分赞赏,“你不错,比大业帝宫里的软骨头硬气。”
他挥挥手,四根竹签子飞到他手中,他一手握住和光的手掌,一手夹着四根竹签子,咧嘴一笑,“前辈,就让我试试你的极限在哪。”
说完,他高高举起四根竹签子,对准指甲缝狠狠地扎进去。
风声在这一刻停住了,甚至能听到竹签子刺破皮肤的扑哧声,贴着指甲盖的滋滋声,贯穿血肉的刺溜声
直到竹签子从指甲盖底下穿过,从第一个骨节处刺出来。就像烤肉架上的串烧肉一样,竹签子串起了和光的手指。
魔主定定地盯住和光的脸,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痛苦或祈求。
可惜什么都没有。
她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沉沉地闭上了眼,如果不是额头大颗大颗冒出的汗珠,恐怕还以为她毫无感觉一般。
和光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了十指连心的含义。
难以忍受的疼痛使得她的意识混沌起来,抽痛和刺痛的来回交替又急急喊回她的意识。她在两者之间来回折腾,不禁想到了残指。
理性告诉她,应该专心致志应付眼前的魔主,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起残指,想起观邪师叔说的故事。
残指幼时受尽虐待,修行人偶师的法术时,也是用十指,他也要一根根扳开、扳断十指,他受的苦一点也不比现在的她少,一点也不比现在的她轻。
凭什么他忍得,她忍不得!
她可是万佛宗执法堂的三把手,未来的堂主。
区区这么点痛苦,完全不在话下!
她睁开眼,颤颤悠悠地抬起不堪入目的手,又比了个中指,“还有什么手段,拿出来让你姑奶奶瞧瞧,再挠痒痒,姑奶奶都要睡着了。”
魔主笑了出来,不禁对她刮目相看,拍起掌来。
“是个硬骨头,我越来越满意了。”
他掐了个响指,黑色藤蔓立刻拉下和光的身体,逼得她跪下来。他走近她,拂开她肩上的长发,头发被汗水浸透,一根根黏在一起。
他轻柔地把她的头发扎起来,看着她白皙的脖颈,眼神亮得吓人。
王负荆握紧拳头,心里闪过一个不妙的想法。
魔主伸出手,轻柔地摸上她的脖颈后面,头发的最下方,缓缓地滑下,经过脖颈的骨节处,顺着脊椎,缓缓地滑到底,一直到腰椎。
“前辈,你听过剥皮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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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138倒霉
◎他们之间,今天只能留一个◎
“前辈,你听过剥皮吗?”
魔主伸出手,摸上她的脖颈,顺着脊椎一直滑到腰椎,他感受到她的脊背在轻微地颤抖,即使她已经咬牙死死忍住了,身体的反应不会说谎。
他弯了弯唇角,“人族有句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前辈,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你当初戏弄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和光哼笑一声,“哈?什么眼?什么牙?你们天魔有这玩意儿?你们不就是一团乌七八糟的魔气,不过是照着人族的样子化形罢了,臭显摆个什么劲儿。”
什么在作弄魔主之前,就想到了承受他怒火的代价。太假了,她才不会去说这么没脸没皮的话。谁闲的没事会去琢磨失败的后果,去琢磨失败后的惩罚。
她又不是受虐狂。
魔主手腕一转,掐住她的脖子,“你后悔吗?”
他语气淡漠,似乎只要她回答后悔二字,他就会给她一个痛快,彻底让她解脱。
“后悔?”和光昂起头,丝毫不服软。
他的手缓缓缩紧,喉咙处传来窒息的感觉,她觉得渐渐喘不上气。可正是这股窒息感,短暂地把她从手脚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解脱出来。
意识渐渐模糊不清,这一股窒息感仿佛是毒药,让她上瘾一般陶醉。
她只要点点头,承认那两个字,就能彻底脱身。
可是,回到半个月前,回到前线惨烈的战场上,回到她发现黑秋的那一天,她知晓今日的后果的前提下,会放他一马,会放自己一马吗?
不会!
她只能说,回到半个月前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情。
嗔怒禅的人怎么会因为区区断手断脚的痛苦而委曲求全?
“后悔?我当然后悔了。”她合上眼睛,脖颈的手渐渐掐紧,一用力就能解脱。
她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魔主,挑衅地勾了勾唇角。
“我恨自己心不够狠,手不够黑,怎么没把你脱光了,绑在万佛宗大门口,绑在高高地旗杆上,让大家伙儿瞻仰瞻仰你的光屁股。”
“瓜娃子,让我求饶,想屁吃去吧。让我求饶的人,还在你妈肚子里窝着呢。”
脖颈一松,窒息感陡然消失,和光猛地灌入一大口空气,舒缓了火烧火燎的喉咙。然而伴随着畅快感回到的,还有肝胆俱裂的痛苦。
铺天盖地的痛楚在一瞬间席卷而来,比之前的痛苦有过之无不及。
她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没剩几块肉的小指都微微地蜷缩,贯穿着刺针的十指不停地发颤。
她极力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魔主,“龟孙子,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要是求了一句饶,跪下来叫你爷爷。”
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听到了等待已久的消息。
“上来了!上来了!和光道友,阵法已经到达喉咙了!”
她舔舔唇,舔掉唇角的血迹,传音给江在鹅道:“为了保证阵法成功,你开启前告诉我一声,我来吸引魔主的注意力,为你制造机会。”
江在鹅的声音带着犹豫,“魔主的下一步是剥皮了,你”
“剥皮怎么了?你没拔过鸡鸭的毛?你没剥过狐狸的皮?你没剃过河鱼的鳞?”她轻笑一声,“不过是现在被鱼肉的成了我们罢了,技不如人,被剥得不冤枉。”
这时,黑色藤蔓陡然动了起来,逼迫她背对着魔主跪下,藤蔓一圈一圈包裹住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动弹。
一根冰凉的手指按在她脊椎的最上端,就像是被冷血的蛇类缠上一般,指尖缓缓地滑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传了过来。
“前辈,你知道人族的皮是怎么剥的吗?”
魔主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我见过无数次大业帝剥皮的场面,那叫一个畅快。从脊椎下刀,轻轻一刀把背后的皮肤划成两半,接着小心地用刀分开皮肤和肌肉,一寸寸撕下来。”
和光自然知道,她曾经见过。
二十多年前,万佛宗执法堂曾经攻破过蛟族下属的一个据点,弟子们打开仓库的大门时,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灰蒙蒙的房间内,满满排着无数个木架子,每个木架子上都挂着一张人皮,像是一片片蝴蝶的羽翼,大的、小的、光滑的、苍老的摆满了整个仓库。
更别说人皮鼓、人皮凳、人皮手套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玩意儿,应有尽有。
弟子们把这些人皮带回万佛宗,焚烧超度,油腻难闻的味道直冲云霄,弥漫了周边的好几座山峰,久久消散不去。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和光内心没有恐惧,反倒有一种知道结局的平静。
她笑了笑,“那你悠着点,剥皮的时候,千万别手抖,不要划花了我如花似玉的脸蛋。”
他的手指顺着脊椎,缓缓地向下移,一股战栗感随之传来。比不上手脚的痛楚,却是另一种令人胆寒的疼痛。好像千万只虫蚁攀住脊椎,爬来爬去,啃咬吞噬着脊髓,摇晃着脊椎,后背快要支撑不住一般。
她咬牙忍耐,脑海里终于传来了江在鹅的叫声。
“来啦!”
和光眼神一亮,远远地望向河流。
江在鹅浮在河流中央,扬起肥硕的翅膀,雪白细长的脖颈高高地昂起,浅黄色的鹅嘴直直对准天空,腹部倏地往内扁下去,像极了大鹏展翅的雄鹰,站在悬崖顶端,准备与猎人殊死一搏。
隔着魔主施加的隔音罩,和光听不到他的叫声,想必是极为响亮。
大片大片的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鲑鱼们不顾冬日河水的寒凉,纷纷从河底跃了出来,惊惧地四散远离。
他的脖颈上,一道极为浅淡的金光亮了亮,由下而上慢慢升起,看来是体内的阵法了。
和光死死地盯住,眼见那道金光即将吐出,不禁浑身抖了抖。然而就是这片刻的失神,引起了魔主的注意。和光感受到,他割破皮肤的手指蓦地停住了。
她心头一跳,不能被魔主发现,如今这个关键关头,就差一点了,绝对不能失败!
她故意闷哼出声,佝偻着身体咳了咳,装作掩饰□□的样子,紧接着挺直腰杆子,侧头看向他,挑衅一笑。
“怎么?瓜娃子觉得恶心,下不去手了?”
魔主轻笑一声,指尖继续往下移。
和光面上不显,心里松了口气,蒙混过去了。她嘴上不停地骂着魔主,试图激怒他,吸引他的注意,斜眼里瞥向河流。
江在鹅张大嘴巴,隐隐可见喉咙深处的金光,以及金光下繁杂精细的阵纹。
河流的涟漪泛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广,他的翅膀一下一下地扇了起来,似乎是在蓄势,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金光升到了他的舌头上,照亮了无数尖锐细小的舌头。
清风终于吹了过来,拂动了和光的头发,她心头一震,魔主的手指又停住了。
“哪来的风?”
和光知道,瞒不住了。
魔主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