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棠你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以前是个什么东西,现在爬上去了嚣张给谁看!也不看看你在外面的名声,谁会要你这种人,怪不得越家二少直接为了逃婚离家出走了,他肯定一想到要和你联姻就犯恶心!”
阮安棠一直向前的步伐突然站住了。
仇冬见状,以为戳到了阮安棠的痛点,立即哈哈大笑起来,骂得话越发恶毒,大多都是些越郗宁愿和路边乞丐结婚都不愿要你这个把母亲送进疗养院的恶毒白眼狼之类的话,甚至还说越郗早就有情人了,阮安棠跟人家比连提鞋都不配。
“你也是个没种的,被个刚毕业的学生打脸打成这样都不敢找场子,就知道跟我在这里横!也是啊,论身份地位,你哪里比得上越二少?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要不是你长得还算漂亮,老子才不会多看你一眼……呜啊!!”
正在骂骂咧咧的仇冬感到自己的头发突然被狠狠拽住,带动脑袋乃至于整个身体往外拖,他疼得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也能看到,阮安棠正拽着自己前往后花园水池的方向。
随即感受到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冷水,是冷水入喉的呛疼,是快要溺亡的窒息和恐惧。
只见阮安棠面无表情地抓着仇冬的脑袋,将其一遍遍地往水里按,就如同他们当年对自己做过的一样。他在心里默默数秒,等对方快坚持不住时再将脑袋提起来,歇几秒后再塞入水中,循环往复。
身形纤瘦的青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能够如此轻松地按住一个垂死挣扎的壮年男性,两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不少围观者,有的看着不忍想去救仇冬,但迫于阮安棠此时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根本没有凑近的勇气。
明明阮安棠此时的表情可以称为毫无波澜,但旁观者看到他时,总会想到幽深黑暗的森林,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拉着一起共沦地狱。
在把以前受到的欺辱返还回去的过程中,阮安棠并未觉得丝毫愉快,他其实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明明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行事方式,应当是当做没听见后转身离开,之后再想方法报复,而不是像这样闹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但阮安棠还是动手了,在仇冬大肆发表了一番越郗不会和自己在一起的言论之后,即便他明白这些话大多是臆测编造,却还是让他失去了理智。
一时之间,少年时受到的折磨、被迫出国和恋人分离、终于重逢却发现恋人忘了自己、明明仍旧彼此相爱却不能和对方相认……还有隐瞒身份接近越郗的担忧、痛苦和无止境的罪恶感,周围人也都不看好这段关系:没人相信他们真的相爱,没人觉得阮安棠配得上越郗……
种种压力在仇冬的冷嘲热讽下一同席卷而来,让已经快被压垮、濒临崩溃的阮安棠失去了理智,他想要发泄这股怒火,肢体比思想更先行动,等回过神时,他便做出了一直都想做的报复行为。
阮安棠当然是想做的,之前一直隐忍,只是觉得向来温柔的越郗不会喜欢这么残忍的行为,但如今,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把那些年的愤恨全部爆发了出来。
自己的身份应该隐藏不住了吧。阮安棠想。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站在人群中大惊失色的俞昭阳,阮安棠毫不怀疑,几分钟之后,待在家里做直播的越郗便会收到自己把仇冬的脑袋往水池里塞的视频,伴随着「阮安棠」这真实身份一起。
阿郗会原谅我吗?或者说,看到我这的这一面之后,他还会喜欢我吗?
阮安棠隐隐明白问题的答案,他的眼眶发热,水雾已经在狐狸眼中聚集,但自尊却绝不允许他在此时哭出来。
阿郗不要我了,那个充满回忆的家我也回不去了,接下来,我还能去哪呢?
除了阿郗的身边,我哪里都不想去;可阿郗的身边,我已经不配去了。
阮安棠终于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只觉得自己的一生、眼前的一切都太过可笑,那种无穷无尽的窒息感将他淹没,作为施暴者的他,此时却更像是被溺亡的一方。
终于从水池中解脱出来的仇冬赶紧爬到水池边的地面上疯狂咳嗽喘气,他到底是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的仇冬在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他看着双眼无神蹲在水池边,不知在想什么的阮安棠,径直冲过去想把对方打掉牙,并把这贱人也塞到水池里。
别说尝尝溺水的滋味了,仇冬都恨不得直接杀了阮安棠!
然而无论是仇冬,还是蹲在地上发呆的阮安棠,都没察觉到有人快速接近,那人在仇冬挥起拳头准备砸向阮安棠的前一秒,果断干脆地抬脚——把仇冬踹飞了出去。
扑通!
只听一声巨响,仇冬直接被踹到水池中央,可见这一脚的力气有多么之大,仇冬都快被踹到吐血,他拼命咳嗽了几声,狼狈地抬头看向来者,哑声骂道:
“你、你他妈是谁……咳咳……你知道爷爷我是谁咳咳咳……”
“你不知道我是谁?”越郗的笑容十分温柔,他一步跨到了水池当中,单手提起仇冬的衣服领口把人拽起,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在那里叭叭揣测我的想法,嗯?”
仇冬闻言瞪大眼睛:“你、你是越郗……!!”